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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ureka Vol.12

【剧透警告】

正文

在《尼尔：人工生命》的 E 结局最后，玩家将转为操控之前一直作为战友的凯宁。得知神秘之森中出现魔物后前往调查，却发现这里已经成为森林与机械的结合体，而在击败无数个自身的复制体后，她终于找到了自己一度失去的重要的人——游戏原本的主角尼尔。

在之前的故事中，主角尼尔在最终决战后要做出一次艰难的抉择：杀死凯宁以避免她继续痛苦下去，或是牺牲自己以拯救凯宁。前者为 C 结局，后者为 D 结局。如果选择牺牲自己，玩家几周目下来的存档将随之被彻底消除。而 E 结局紧接着 D 结局而来，此时主角已经自我牺牲，凯宁脑海中也失去了与他有关的一切记忆。但她始终感到自己的生命中缺了什么。

终于在神秘之森深处找到尼尔后，凯宁同样可以做出两个选择：是否牺牲自己拯救尼尔。此处的抉择与之前的 D 结局遥相应和，如果凯宁选择自我牺牲，将失去目前的存档，但能够换回尼尔之前被删除的存档。

这并非横尾太郎第一次使用这种手法。在《尼尔：自动人形》的结尾，玩家同样可以做出牺牲自己的存档以帮助其他玩家的决定。只不过在这款游戏中，并无恢复存档的办法，一旦删除，几十个小时的进度将灰飞烟灭。

围绕存档做文章的设计并不算多见，究其原因，在于其中凝结着玩家的心血和记忆，甚至可以视为玩家的数字资产。正因承载着如此珍贵的东西，才使其具备了叙事层面的更多可能性。可如果没有足够好的理由，轻易做出删除玩家存档的决定，只会惹怒玩家。因此在《尼尔》系列中，所有删除存档的决定，都要玩家自己做出甚至是反复确认。

相比《自动人形》中绝对无法恢复的存档，《人工生命》的 E 结局算是给出了一个相对不算那么决绝的处理方式。玩家仍然可以找回之前三或四个周目的存档，但同样要付出相应的代价——无法保留使用凯宁的存档。当然，相对获得一个近乎大团圆的结局，这或许称不上是过于沉重的代价。

不论哪种情况，存档都是与主角的生命等同的存在。在《人工生命》中，你要先后两次以自己的生命换回重要的人，而在《自动人形》中，你则要用自己的生命打破永恒的轮回，开启全新的世界。在以叙事为核心的角色扮演游戏中，玩家角色的成长最终要服务于叙事，任何存档的最终意义都在于推动故事进展，新剧情的优先级要高于玩家的等级数据。

《尼尔》系列的开创性在于，通过删除存档，做到了将故事发展与角色培养进行剥离：《人工生命》中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主角团队三人之间的羁绊，而《自动人形》中则是整个世界的命运。你是否愿意为了拯救一名游戏角色，即便明知她只是一个虚拟人物，而牺牲自己在一款游戏中保留下来的全部记忆？又是否愿意为了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玩家，牺牲自己在一款游戏中倾注的全部时间？这一次次抉择，都在引领我们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观。

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去放弃自己珍贵的存档，除了无法看到自我牺牲后的结局，并不会有实质性的惩罚，但唯有放弃对这段游戏时间、这段游戏人生的执念之后，你才能获得一份真正的顿悟，见证这两个故事真正想要表达的内核。

或许人生就是如此讽刺吧，想要保存，就无法拥有；唯有放手，才可能终身厮守。

一如那株月之泪。